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官方移民
——明代山西洪洞大槐树移民推进中华民族大融合
“当年含泪走天涯,南采荒茶北培麻,但有一言传后代,大槐树下是吾家。”这是一位大槐树后裔回乡祭祖后的肺腑感言。今天,当人们走进洪洞大槐树寻根祭祖园,大型实景演出《大槐树移民情景剧》,再现了600年前明政府强制移民以及古槐先祖们故土难离的悲壮场景。
官方移民是历代政府基于军事、政治、经济诸原因,有组织、有计划、有目的的移民。元朝末年,连年战乱,水、旱、蝗、疫灾害不断,中华大地满目疮痍,生灵涂炭,饿殍遍野,民不聊生,特别是中原地区,白骨露于野,千里无人烟。从战乱中诞生的明王朝为巩固政权,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,制定了移民屯田复兴之策,实施迁民垦殖非常之举。
山西自古是中原地区与北方各民族文化交汇融合的枢纽和熔炉,曾一度为北方的战略要地或政治中心,经济繁荣、人口稠密。据《明太祖实录》记载,明初山西人口是河南、河北两省人口总和。洪洞又是山西人口大县,县城北的广济寺寺院宏大,殿宇巍峨,僧人众多,香客不绝,寺旁有一棵“树身数围,荫遮数亩”的汉槐,官道从树荫下通过,汾河滩上的老鹳在大槐树上构窝筑巢,甚为壮观。明政府便把移民局设在广济寺,编排队伍,发放“凭照川资”,遣赴各地,大槐树下就成了移民集聚之地。
明初洪洞大槐树移民历时50年,移民18次,迁民18省500余县,人数近百万,为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官方移民,在世界移民史上也属罕见。洪洞大槐树移民在强制进行的同时,官方也出台相关配套政策,规定四口之家迁一,六口之家迁二,八口之家迁三,而且迁民以男丁为主;并划地十五亩,发耕牛一头,三年不征税等。
封建社会自给自足的社会经济结构造成了千百年来农民“安土重迁”的传统观念,要人们背井离乡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,于是官府采取设局欺骗手段,在洪洞四周大量张贴迁民告示:“凡不愿外迁者,三天之内到广济寺旁大槐树下登记,愿意外迁的人可在家等候消息。”于是,不愿外迁的人们拖家带口、扶老携幼来到大槐树下,第三天已集聚了几十万人。突然,一大队官兵包围了人群,一个官员宣读圣旨:“凡来大槐树下者一律外迁。”人们惊呆了,知道上当受骗了,哭天喊地无济于事,只好跪拜大槐树含泪依依惜别。这便是民间传说的洪洞大槐树第一次迁民经过。
移民先祖们被迫上路后,为防备逃跑,官兵们便把他们反绑起来,然后用一根长绳串联。一根绳子拴几十个人,大小便非常不便,人们只好向押解官兵报告:“老爷,请解手,要方便一下。”时间长了,便将这一口语简化为“老爷,我要解手”,“解手”一词便流传至今。现在不少人走路时爱背着手,这也是当年移民先祖被倒绑双手留下的习惯。
600年来,一个个悲戚的生死离别移民故事在无数个家族辈辈相传。据河南偃师市牛庄《牛氏家谱》记载,牛氏始祖名川,祖籍为洪洞大槐树老鹳窝村人,明初带领三子牛洪、牛弼、牛超迁往河南,按官府规定,牛家三子不能同迁一个地方,父亲便把携带的一口铁锅打破分三,弟兄三人各持一块。牛氏三兄弟后来又各生六子,分别迁移18处,后人编有《十八祖去向歌》,后裔若相见,问:“打锅不打锅?”若回答“打锅”就为本家。如今,河南巩义县建有“对锅台”,每年举办“对亲会”,全国各地牛氏后裔前来认亲,洪洞大槐树移民文化就这样一代一代地传承和弘扬。
洪洞大槐树移民地域分布广泛,“北京南,南京北,两千余里间,偶与之语,其先祖自洪洞来者居多”。著名历史学家葛剑雄说:“在中国移民史上,辐射范围最广、影响最大的一个移民发源地要算山西洪洞大槐树了。”而民间家谱、碑文记载的洪洞大槐树移民一直延续到明末清初,直接迁移到黄河流域、长江中下游地区,转迁则遍及神州大地直至海外。
洪洞大槐树移民对明代经济恢复和发展起到了决定性作用,有序调节了全国人口布局,刺激了人口增长,推动了垦荒种植。特别是明洪武二十七年,明政府又颁发额外垦荒、永不起科诏令:山东、河南、河北、陕西移民除纳税土地外,新开垦荒地归垦者所有,永不征税,极大调动了农民生产积极性,垦荒面积迅速增加。
洪洞大槐树移民先祖开疆拓土、筚路蓝缕的艰苦创业,不仅传播了北方的农耕技术,而且与当地民众在文化、生活习俗上长期交融,培育出新文化,孕育出新文明。河北宣化地区汇聚了大量外地移民,“土木工自山西来,巾帽工自江西来”,各地工匠在此互相切磋,不断提高改进工艺。有名的天津“小站大米”也为大槐树移民先祖种植。明初,河北北部根本不种水稻,天津周围更是白茫茫盐碱地,不能种植粮食,一个外地移民提出开沟引水洗碱种稻建议,于是,当地官府召集新来的山西移民屯田种稻,结果亩产达到四五石。后扩大垦荒规模,得到18万余亩,昔日盐碱地变成了米粮川。
山西洪洞移民对迁居地民间艺术也产生了重要影响。江苏徐州盛行的梆子戏就由洪洞移民传播而来。时人于道钦在《江苏梆子戏概述》一书中谈到,江苏“丰县蒋门蒋花架子从洪洞县迁来,居住蒋家楼,会戏300余出”,他还精通音乐,自备衣箱、乐器,教授过众徒弟,从中可见受山西移民文化影响之深远。
明初洪洞大槐树移民,有力推进了中华民族新一轮大融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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